第07:东方明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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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08月13日 星期二 出版 刊例 | 媒体介绍 | 项目推介 | 联系我们 上一期  下一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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萤火虫
  □肖石磊

  天气一进入盛夏,乡下的田野上便氲氤着荷香和稻香的气息。夜幕降临后,蝉静了,牛歇了,只有那青蛙不肯停歇,顾不上夏夜的溽热,大声鸣叫着,从稻田的禾蔸下蹦上田埂,又从田埂上“扑通”一声跳入荷塘,引来其它青蛙的一片喧嚣。喧嚣声此起彼伏,荷塘里蛙声一片。

  此时的荷塘和稻田上空,萤火虫拖着一闪一闪的灯笼,漫天飞舞。青蛙是卖力的乐手,萤火虫是优雅的伴舞者。乡下的夏夜,就是一个巨大的舞台,孩子们就是夏夜舞台的主人。

  夏末秋初,正是乡下最忙的时候。劳累了一整天的大人们,早已在苦楝树下的凉床上睡着了,手里的蒲扇掉在地上,摇扇的姿势依然定格在空中。农家的孩子没有睡意,他们知道,此时就是天上炸响九个霹雷也不会惊醒大人们的。他们从容地从大人们的臂弯里爬起来,蹑手蹑脚地蹓过麻石路,聚集在村口的荷塘边。

  村口的大路旁,一侧是荷塘,一侧是稻田。没有月亮,却有满天的星星,还有漫天飞舞的萤火虫。

  孩子们集聚在荷塘边,夜晚的空气中,到处弥漫着荷花稻花的香气。夜是漆黑的,天上没有云,满天的繁星镶嵌在黑色天幕上。那眨着眼睛、在夜空中快速流动的,不是星星,是萤火虫!萤火虫是大地的星星。萤火虫提着灯笼四处游荡,在树丛、在稻田,在荷塘低低地飞行。有的萤火虫飞累了,就停留在荷叶上,荧光一闪,就看见碧绿的荷叶和荷叶中滚动的露珠。一只萤火虫,只能照亮巴掌大的地方。脸盆一样大的荷叶,需得好几只萤火虫照耀才能看得清全貌。萤火虫多着呢,有时候一柄荷叶上,集聚了数只萤火虫,小小的灯笼一齐照亮,黑黑的夜色里豁然出现一张绿莹莹的荷叶。也有停留在荷花上的萤火虫,几盏灯笼一齐打开,俏丽的荷花就像焰火一样在空中一闪,没了,一闪,又出现了,梦幻般一样。

  孩子们追逐着萤火虫,萤火虫在眼前飞舞,却是很难捕捉到的。有时候追着追着,眼看就要捉到了,狡猾的萤火虫突然一转身,飞到了稻田的上空。小朋友的脚步不由得戛然而止。

  孩子们多了,少不得游戏。这时候是不宜做“寻猫猫”游戏的。秋夏的草丛里、树叶上,都躲藏着一些不友好的虫蛇。其它游戏又太吵,惊扰了大人们的睡眠。

  那就捉萤火虫吧。

  捉萤火虫之前,需准备一个透明的玻璃瓶,萤火虫捉住后就放进去,萤火虫多了,玻璃瓶就像一个耀眼的光球,一闪一闪的,煞是逗人喜爱。萤火虫难捉,也没有合适的工具。捕蝉用网兜,捉蜻蜓用竹扫帚,逮青蛙用棉球……唯独捕萤火虫是没有工具的,只能靠双手。

  开始的时候,女孩子用花边的折扇追逐萤火虫,萤火虫就和她们逗乐起来,一会飞停在扇子边缘,一会飞到头顶上,更有调皮的萤火虫,竟然立在小姑娘翘起的辫子上,一明一灭地闪着灯笼,仿佛在嘲笑女孩:来呀,快来抓我呀!女孩伸手去逮,萤火虫一振翅膀,携着小小的灯笼飞走了。女孩一路追逐着,气喘吁吁的,没有捕捉到一只萤火虫。男孩子们精明,这时候安静得像女孩,他们悄悄地蹲守在田埂上,那几蔸粗壮的禾苗,不知是露水多呢还是稻花特别香,总是吸引着萤火虫过来光顾。男孩子俯下身子,小小的双手埋伏在禾苗两侧,像张开的蚌壳,有萤火虫飞过来,绕过头顶,蹿过鼻尖,小男孩感觉到萤火虫的翅膀震动的声音。他屏住呼吸,鼻尖上的汗水滴落在禾苗上,禾苗微微一震。萤火虫飞过来了,站立在滴过汗水的禾苗上,小男孩机敏的一合双手,萤火虫就被囚禁在他那小小的手掌中。小男孩唤过女孩,从他裤兜里掏出玻璃瓶,小女孩拧开瓶盖,男孩将萤火虫装进玻璃瓶,玻璃瓶里面已经有好几只萤火虫了,小女孩抚摸着瓶子,好生羡慕。男孩说,给你吧。女孩惊喜地问,都送给我吗?男孩果断地说,都给你。小女孩高兴地跳起来,将瓶子举在眼前,透明的玻璃瓶就像一盏小小的灯,映照着女孩红扑扑的脸庞。

  男孩揣了女孩的空瓶子,继续蹲守在禾苗边,女孩子也学着男孩的样子,藏身在塘边的荷叶下。那一晚的萤火虫真多哦,就像冬日里漫天飞舞的雪花。夜深了,西边的山头上扯起了露水闪电。露水闪电只有蓝蓝的光,没有雷声,更不会下雨的。

  小女孩终于有了收获,她的瓶子里,又添加了几只萤火虫。男孩的玻璃瓶,也荧光闪闪地亮起来了。

  嬉闹的孩子们各自回去了,男孩回到家里,想起老师讲过的“囊萤夜读”的故事,他拿过一本书,将瓶子凑过去,一闪一闪的荧光果然能够照见书上的文字。

  早上起来的时候,男孩发现,瓶子里面的萤火虫的灯笼已经熄灭了。是萤火虫饿了吗?男孩拿着瓶子走到屋外,看见小女孩也拿着瓶子站在外面,正打开瓶盖,萤火虫爬到瓶口,忽然一振翅膀,飞向天空。

  男孩看着女孩,也打开了瓶盖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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